2013年10月23日

十五份遺址發現記(光碟文)

十五份遺址發現記光碟

《十五份遺址發現記》CD2

十五份遺址發現人、文山社大資深學員、篆刻藝術家/ 鄭景隆 先生

二○○六年十月某日,讓堯兄帶著一包石頭來訪,是他妻舅在一九八六年植樹節時,因響應植樹,在住家後面挖坑種樹,無意間挖出來的石製品。他岳母家的人,在挖出當時,曾將這批石製品送去台灣大學,給人類學系的 宋文薰 教授及 黃士強 教授看過,據 黃 教授回憶,當時曾問及這批石製品的出處,但送去的人不願說出,所以在無法追出遺址位置的狀況下,只好讓送去的人把這批石製品拎回家,這家人把石製品堆棄在牆角,誰知這一堆就是二十年。直到二○○六年十月,讓堯兄突然想起我愛玩石頭,不辭繁重巴巴地帶來送我。經我輾轉詢問,才知道是距今兩千多年前石器時代植物園文化台灣先民所製的石器,裡面共有巴圖(patu)六件、網墜一十九件。

20131023-19

台北市景美區興隆路一帶昔日地名為《十五份》,早前曾有原住民居住,一開始我以為這些石器是原住民的工具,因此把它們拍照,E-mail給曾在文山社區大學講授原住民文化課程,同時也在政大民族所從事相關研究的 王雅萍 老師確認, 王 老師看過照片,認為並不是原住民工具,就熱心地把照片,轉寄給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考古學門召集人 劉益昌 老師, 劉 老師收到資料後,立即要我跟他聯繫。

隔日,我邀讓堯兄到出土地點先看了一看,回來後,打了通電話給 劉 老師,說起曾在文山社區大學 王淑津 老師的台灣美術史聽課,還真是巧啊!劉老師說王淑津這時就在他身旁。他認為這批石器,極可能是兩千多年前石器時代十五份遺址的遺物,但仍須看到實物,才能作進一步確認。於是約定 二○○六年十月二十九日 的星期天,在我工作室碰面,一起到遺址去看看。

20131023-16

二十九日下午二點左右,劉、 王兩位 老師來訪,閒話一陣後,一行人便步行到千年石器遺址發現處勘查地形, 劉 老師看了周圍地形後,說此地出土的可能性極高,此時偏偏天公不作美,抵達遺址不到五分鐘,便下起滂沱大雨,倉皇間只得奔回工作室。巧地是讓堯兄此時也來到工作室, 劉 老師掌握機會,問了讓堯兄更多細節,經由讓堯兄詳述後,更加確認這批石器,就是距今兩千多年前,石器時代植物園文化十五份遺址的遺物。

早在一九三○年,一位農夫挖到一塊類似石斧的石器,送到帝國大學(今台灣大學的前身),當時鑑定這件器物的日本學者,是移川子之藏教授,經鑑定證實,這件石器是兩千多年前石器時代的器物,這件器物後來被定名為巴圖(patu)。 劉 老師說起這個故事,當時學術界也曾報導過這則消息,但因只出現一件器物,故無法確定遺址所在地的準確位置,只知道遺址大約是在十五份一帶,於此乎,讓這石器時代文化缺環的遺憾,延續了八十年。

事隔六十年,讓堯兄的妻舅挖到了遺址,但曙光一現,在無處詢問的狀況下,錯失了鍥機,這一延宕,又是二十年,直到讓堯兄把這批石器轉贈給我,偏碰上我是個好奇的人,幾經轉折,訪出了石器的身世,讓這些石器彌補了錯失八十年的缺憾,確認了遺址具體的位置,有趣的是,幾位跟考古完全無關的人,卻讓台灣的考古遺址地圖上,又多出了一個可供參考的據點。

20131023-20

十五份遺址的所在地在興隆路一段125巷順天宮左側山腰下,小時候此地的地貌,跟現在略有不同,至於兩千多年前,會是什麼模樣,就更是只能憑藉現在的模樣估測。順天宮是在三十年前,從興隆路二段現在的興隆公園遷來,我們去到遺址的當時,因遺址上方及周邊為興建文山十九號公園,正處於整地階段,兩千多年前的石器時代遺址,卻正巧在那時被夷為平地,到達遺址現場,看到的是一台挖土機,正停放在當年挖洞植樹的位置上方,成了我們勘查遺址的標的。

十五份在清領及日據時期稱為興福莊,所轄地區是台北市改制之初的興福、興德二里。乾隆年間,福建移民蘇興存、高眙椒等十五人到此,合股開闢此地,因為由十五人合闢,故當時又稱《十五份莊》,地名《興福》則寓意福建人在此興盛。

除此之外,此地還有十餘個舊地名,包括:一.橋頭 二.虎形  三.粑形  四.獅形 五.猴形 六.貢生坳 七.蜈蚣牙  八.中瓦厝 九.炭窯 十.翁厝 十一.七十二階,其中以虎形、粑形、獅形、猴形四名穴最著名。(參考台北文獻72期)

十五份遺址的所在地,則屬於「橋頭」地區(興隆路一、二段)。

我在文山社區大學上 周述蓉 老師的古玉課時,聽過許多古墓發現的趣事,像是著名的陜西秦始皇兵馬俑、江蘇徐州獅子山西漢楚王陵、北京明定陵的發現,都是無意間發現的,因此對 周 老師提起此事, 周 老師也覺得有趣,並說古遺址的發現很不容易,因此要我把這段經過記錄下來,以便日後學界在從事相關研究時,能夠有所憑藉。對我來說,最有趣的是,一直以來,我總認為台北市是一個高度開發城市,應該不太有機會發現遺址才對,想不到還是發現了古代遺址,這批石器,因讓堯兄與我無意間的舉動,而讓它們重見天日,進而彌補了八十年來石器時代文化缺環的遺憾,也讓台灣早期的文化史料,又增加了一段美麗的開場白,這是讓我感到最不可思議之處。

在文山社區大學研習多年,累積的各種資源,因緣際會造就了這次機緣, 劉益昌 老師說,這些古石器,似乎冥冥中告訴我它的存在; 周述蓉 老師說,這些古石器,讓我從小到大,都在它們周圍生長嬉戲,適時機成熟,再透過我來公諸於世。聽過這些話,剎那間不覺莞爾,如果真有前世今生,當年住在這裡的石器主人,會不會就是我?

最後修改於 週三, 09 September 2015 22:21

媒體